医院 123

(接上)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不知道后来撒院长和艾副院长是怎么个姿势怎么个做法,床倒是没塌,但是两位院长同住的那间房间里折腾了一晚上的声音楼下司机到底有没有听见就不好说啦。

 

第二天早上,不对,是上午,第二天直到上午9点多钟撒加都没能下得来床。受生物钟影响人倒是挺早就醒了,但腰疼,疼得受不了,稍微动一动翻个身整个身体僵在床上,要艾俄罗斯帮着以极慢的速度极别扭的姿势才能翻过身去,好不容易翻过去了又非得仰面平躺着,两只手垫到腰后托着腰才好过一点。一副过了一晚上过得半身不遂过成个残疾人的样子看在艾大主任眼中不心疼是不可能的,但心疼又能怎样,自己搞出来的,而且要艾大主任说一句,“早知道有现在这苦头吃你早干吗去啦?你屁股少对着我摇两下就是忍不住是吧?!”艾大主任怎么敢,只好又心疼又气恼,心疼远多过于气恼地皱着个眉头板着个脸,手下动作却极轻柔地给撒院长按摩,从早上7点到8点,按摩了整整一个小时。

撒加真像残废了似的连洗漱,吃早饭都由艾俄罗斯伺候着在床上完成。8点多,艾俄罗斯给他按摩完去餐厅自己吃好早饭后把他那份放在盘子里端回房间,先是扶着他从床上坐起来,给他腰后垫足了3个枕头,拿着脸盆,水杯和洗脸巾到床头伺候他洗漱完又伺候他吃饭。小地方小酒店,早晨提供的早饭倒很合撒院长胃口,撒加忍着腰疼也吃了一满碗粥,一个咸鸭蛋,一块腐乳和一碟酱乳瓜,吃好了仍旧歪倒在枕头上,一边自己给自己捏腰一边看艾俄罗斯收拾屋子。看他从地上收拾起昨晚打的地铺,拿着个茶杯拿块手帕蘸着泡过茶叶的茶水在床单和被褥上擦啊擦,又去擦窗口的那堵墙还有窗帘,撒加就笑起来,“你这是干什么。”老男人在搞破坏吗?嫌把人家房间弄得还不够乱七八糟不够脏?存心蘸点茶叶茶上去算怎么回事。

“只好对不起酒店老板啦!”艾俄罗斯长叹一声回头朝他瞪一眼,“还不都是你?昨晚上不让我弄,一块一块的,现在都干了!墙上还好擦,窗帘上被子上和床单上我怎么搞干净?蘸点茶上去吧,就说是我不小心喝上去给喝脏了,多陪一晚房钱算啦!”

撒院长扶着腰笑得不行,“窗帘也是喝茶喝上去喝脏的?怎么个喝法,你喝来我看看。”

艾大主任也笑起来,“抓紧时间赶紧歇歇!我和小马小潘说了,我们10点钟准时走?”

撒加点头,他的腰歇到10点估计是歇不过来的,但也不能在这酒店一直待下去。事情办完啦,还是早点回去的好,宁愿回去车上受点罪,忍着点疼等到了长崎再歇也是可以的。

“小潘跟我说他不回去了让我问你的意见,这一礼拜他想留下来给老蒋一家当司机。老蒋要回长崎总要置办些东西的,万一需要人跑跑腿他也好搭把手帮个忙,我觉得挺好,你看呢?”艾俄罗斯说。

挺好的,没什么不好,撒加又点下头,“回去和老丁,迪马斯,还有老院长说一声。”

“这都交给我,我去说。”

老男人快50了——等到了冬天过了年就50——端个杯子弯着腰在窗口擦窗帘布上昨天弄上去的东西,衬衫袖子半挽起低着个头眯着眼睛专心致志的样子,明明干着说不出口来不可描述的事情,窗外的光线打到他肤色略深棱角分明的半边侧脸上,还有露出来的肌肉紧实的一条小手臂上,怎么看怎么就是一派沉稳持重的派头。撒加看得有点呆住了,半晌,问,“两个司机没听见动静?”

“嗯?”

“动静,就是那个,我和你那样……”

“听见了!怎么没听见?”艾俄罗斯回过头,“这酒店,这隔音效果,人家马师傅和小潘师傅又不是聋子!”

“……”撒加一怔,真听见啦?真听见了那也是件比较糟糕的事情。

“我去吃早饭,两个人正在那里头凑在一处挤眉弄眼地说笑,看见我去了很热情跟我打招呼,我就问啦,笑什么呢?一大早这么好笑?两个人就跟我说他们楼上昨天住了对小情侣不晓得是夫妻还是野鸳鸯,干柴烈火烧一晚上,男的厉害,敦敦敦敦敦楼板都要给他敦塌咯,女的叫起来声音怪怪的,听着不男不女,也听不太清,总之饥渴得要命,绘声绘色给我描绘了一番,问我和你住哪间,你怎么没下去吃早饭,是不是你也听见了同样的声音给吵得一晚上没睡好?合着两个人像我一样没旁的心思,拿房卡的时候压根就没注意房间号,一点不知道楼上住的是你我,只当住一晚上老破小酒店免费听了不相干的人一晚上春宫,高兴得不得了!”

撒加能说什么,什么都说不出来啦。好吧,很好,注意到房间号,注意谁住谁楼上,谁在谁楼下的只有他一人,谁让他入住的时候就带着“旁的心思”了呢!还男的厉害,“女的”不男不女饥渴得要命,好,真的是非常非常好。

 

这一天撒院长和艾大主任准时10点钟从酒店离开——来的时候一辆GL8,回去也一辆GL8,还是马师傅开车,姓潘的司机连人带大奔留在工地附近,就在工地上民工住的铁皮房又找了一间,留下来帮着蒋主任料理接下去一星期工地上的事情再接姓蒋的一家回长崎——撒院长和来的时候相比明显腰不太好不得劲,迈开腿上车皱眉“嘶!”一下,在座位上坐下去又皱眉“嘶!”一下不去说他了,怎么感觉心情也没变好多少?对着艾大主任爱答不理一副冷面孔比来时更冷了些?为什么这样马师傅搞不太清楚了。

车子开出去一点点路,艾俄罗斯想起什么说有东西落在酒店了叫赶紧停车,奔回去不一会儿奔回来,落下什么忘拿了又拿上没看见,手里倒是多出一个枕头,上车给撒院,“给!我问他们买来的,新的,垫着到后面去躺着?”

撒加没说话,接过枕头垫到腰后。

“院长,艾副院长,我再停一停?出来时没上厕所,我上个厕所。”又开了半个多小时,司机忽然说。此时车子已经经过昨天工地那个位置开上高速开到服务区——从长崎到这个地方的服务区距离工地不远——车子离开主道拐进服务区,不知道是上厕所急了还是烟瘾犯了,姓马的司机师傅拿着手机摸出包烟来急急忙忙下车,“小潘刚才发条短信来说昨天晚上思案桥突然封路了,医院那个出口下不去,咱回医院得改道,我查查哪条道近些。”

思案桥突然封路?艾俄罗斯一愣,“那边要修路了?”没听说呀。

“没听说呀。”果然司机也这样说,“小潘就发来个信息,他也是朋友圈刚看见的挺纳闷不明白怎么回事。不像是要修路吧?那里的路多平整,哪里用得着修。大概是酒吧太多太乱了要整顿整顿?”

艾俄罗斯颇为赞同地点头表示同意。修路也正常,市中心嘛,过一段时间马路总要翻新一下保持市容整洁美观,但是要整顿更好,把那些个灯红酒绿花里胡哨的酒吧,比如Condom,缤纷年代之类的统统整顿掉,什么欢欢爱爱美美,都是些在最好的年华的青春美丽女孩儿,酒吧整顿没了她们能到正经地方去找份正经工作不好?沉吟片刻艾大主任朝垫着枕头听他和司机讲话,一脸坐着极不舒服表情的撒加院长看一眼,“没事,你停一会,我也正好下车去打壶热水。”摸出来的路上撒院长给买的热水壶,“我们今天也不回医院,你开车去我家。”

“嗳,行。”司机答应着叼着烟替艾大主任把车门拉开,两个人下车去了。

 

艾俄罗斯打壶热水很快就回到车上,回来看见撒加盖着毯子歪在座位上。

“怎么了?睡了?”

撒院长掀起眼皮朝他看看,“小马人呢?”

“上厕所,顺道抽根烟。年轻人性格挺稳重,烟瘾挺大。”笑一下,艾大主任挤上座位拉起车门,朝撒院长靠近了伸手到他腰后摸摸枕头垫得是否还严实,再替他拉好一半滑落到地上的毯子,“疼得可好些?又生我气做什么。”

撒加不说话。

“袖扣好看。新得的?什么时候得的?自己买的还是有人送的?眼光真好,跟你的气质真相衬。”老男人手伸进毯子底下摸到他手腕,撩开西装袖口摸了摸他袖扣。

“你没眼瞎看见了啊?”

“那是。”艾俄罗斯笑起来,“你都摸好几摸了,我能看不见?”

“卡妙给我的。”撒加说,叹了口气,“也就是他啊!懂我,知道我喜好,说话做事情还能叫我有片刻舒心。”

“这话说的,哦,我,我就不能叫你舒心了?”

“你?你什么时候嘴上能有个把门的先管住你那张嘴!”撒加气哦,真的是心情刚刚稍微好一点,被老男人一通放屁放得又气到冒烟。

“是,是是,我就是管不住我这张嘴,我就爱在你面前瞎往外秃噜。”艾俄罗斯笑到不行,“哦,小马,小潘,他两个人能跟我一样?我对你有旁的心思的,他们敢有?敢有我打爆他们的头!”忽然凑到撒院长耳朵边,笑着小声说了句什么。

“滚!”撒加一愣,随即也一下子笑起来,又是笑又是骂,“滚蛋!不要脸的东西!”不要脸,老男人真的是不要脸,竟跟他说刚才奔回酒店为的是拿裤衩,差一点昨天晚上急吼拉吼洗澡时脱下来的短裤忘在人家卫生间台盆上没拿回来!

“一身烟味离我远点!”勾着毯子,撒院长在椅子上转过身。

“我没抽烟!”艾俄罗斯说,“今天真没抽,小马刚才递烟给我抽我都没抽,你昨天派人叫我别抽我还敢抽啊?都是米罗那混账抽得多!烟味留在我身上。”

行吧,他没抽,都是米罗那混账抽得多烟味留在他身上,反正这两个人一个科室的互相比着都不是好东西,这点撒院长早说过了,也懒得再理会,皱着眉头又扶了下腰,“我睡一会。”

“你睡。我打电话让阿姨给你放好洗澡水?再准备点中饭。”

“这么早放什么洗澡水!”老男人笨得要死了,“等快到了你再跟阿姨说!让阿姨烧个汤就行。”

“好,好好!”艾大主任心情那叫一个好哦,“我就这么先跟你说说,哪里是现在就打电话跟阿姨说?我知道,知道啦!”

 

日子就这么太平地过去了一个多礼拜,蒋主任事件以姓蒋的重新回到肝胆科圆满解决。别人还没怎样,肝胆科葛副主任先高兴到不行,正经主任回来啦,童院长童老太上皇回家去啦,身上担子轻了压力小了职称还提成正级啦——姓蒋的回科室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递申请把葛副主任提拔成葛主任,这样两个人名义上还是肝胆科第一第二把手,但其实职称和薪资待遇上已经一样了——葛某人也算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独立支撑肝胆科,期间经历烟花厂爆炸,还不惜把胸外我们崔副主任给得罪了的辛苦没有白费,一切辛劳得到了应得的回报,当然是高兴的。


时间很快就到了5月底,日子再太平,长崎医院那么多科室那么多人总要起些小涟漪的。比如急诊科,近期就陆陆续续传出来他们科里来了名奇怪的病人的说法。怎么个奇怪法呢,就是按理说这病人手臂不小心割到什么东西割了条稍微有点点深的口子,挂急诊科是对的,但他好像认准了他们科穆主任似的,奇奇怪怪问了句:您科室主任是不是上次烟花厂上电视那个?是不是额头上有两颗红痣像两点胭脂的?问明白以后铁了心的指名道姓非要阿穆给他看诊。先别说急诊科和别的科室不同,从来没有病人专门挂哪个医生号的道理,即使有,阿穆作为主任,割破手臂这种伤势说实话不需要他亲自治,随便指派哪个小医生看了也就看了。所以病人来了几次,急诊科小医生小护士们耐心给他解释了几次,解释他们主任正忙着,忙着在楼上EICU照顾重症患者呢,他们给看了也是一样的,保管给他治好,治出条崭新的就像从来没割破过的手臂!但这名病人就是执着得很,宁愿抱着条伤臂裸露伤口不给其他人看,也一定要等到阿穆给阿穆看。小医生们没办法,只好如实通报给阿穆,阿穆也没办法,还确实亲自给他看了好几次。看几次看出问题了,大家发现这位病人哪里是来看手臂的哦,分明是来“看医生”的,两只眼珠子死盯着他们家穆主任流哈喇子的猥琐样子不要太明显太叫人没眼看哦!“急诊科阿穆主任被院外不知道哪条野狗惦记上了!”这样的传言就这么传啊传啊传开来了。


然后还有一个人,传言也被惦记上了——不是被惦记上,是登对,传言中这个人和另外一个人让人看着觉得怎么看怎么登对——两个人在一个科室,一正一副两主任,都技术无敌,长相一流,男才男貌百般相配,简直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小护士小医生们——尤其是护士小姐姐们——没一个不喜欢看他两人同进同出的,尤其喜欢看两人一起进科室,一起进值班室,一起进手术室,一起进会议室,一起早交接,一起查房,一起问病人病情,一起给手下讲病例,就连一个中午喝稀饭喝不下去,另一个笑着劝他再多喝一口,一个也就接受了真的多喝了一口都让人看得脸红心跳眼里小星星直往外迸……“胸外科卡妙主任和艾尔扎克副主任好登对好相配好温柔攻温柔受哦!”这样的传言也这么传啊传啊传开来了。


长崎医院小医生宿舍里,我们贵鬼医生捧着手机,看着里面一个叫“奋起吧!底层的人民!”的群里最新post出来的,“妈耶,又来了又来了!野狗又来我们急诊科了!姐妹们兄弟们各位亲朋好友们!今天沙加主任在,直播开始了开始了啊!快来看直播!”的一张帖子笑到打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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